余老濕Eats your flowers

【毕苏/狗带CP】雨夜(下-2)

【原作向】(上)是畢的視角,(下)是蘇視角

 

有相遇,還有相知相識相愛

 


 

【毕苏/狗带CP】雨夜(上)

 

https://amandafabrique.lofter.com/post/20f0fb_8f08e71

 

【毕苏/狗带CP】雨夜(下-1)

 

https://amandafabrique.lofter.com/post/20f0fb_902c751

【毕苏/狗带CP】雨夜(下-3大结局)

 https://amandafabrique.lofter.com/post/20f0fb_91e0603

=====================================

 

基本就是一個彆扭的男子和一個非常遲鈍的男子的故事。

 

=====================================

 


 

苏三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反铐在了55号阴湿的地牢里,四周的寒气袭来,他动了动手腕,感受到手铐冰凉的金属触感,身上的绳子有些多此一举,他放弃了挣扎后有些可笑地为55号的审讯手段感到担忧。

 

牙掉了一颗,他想着,然后啐了一口血唾沫。

 

他转而去注视白墙上奇形怪状的半点和龟裂,直到褐色军靴踱步到他的面前,于是一挑眉,便看到那张自己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照片的人的脸。与第一次见面不同,毕忠良没有戴他的眼镜,与照片不同,他并未穿长衫。眉宇间也读不出情绪。

 

毕忠良……毕忠良……

 

“毕处长亲自审我,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苏三省有一种新鲜又矛盾的感觉,像是见一位许久未见的密友,又像是见一位素未谋面的宿敌。

 

“苏副站长,久仰大名了。”毕忠良搬了张椅子,在苏三省对面坐下,开始摆弄他的怀表,镶着珐琅画的别致金壳怀表在毕忠良修长手指的摩挲下,安静地滴答滴答响着。地牢一片死寂,周围的守卫们也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安安静静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苏三省淡淡地说:“毕处长,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但我恐怕毕处长的手下要辱没了您的名声了。也不问问我和曾站长是来干什么的,就把人铐起来打,直属行动队还真是雷厉风行呀。”

 

毕忠良向椅背上一靠,拿起手边的搪瓷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热茶“手下们有些心急了,还望副站长见谅。曾站长那儿我们已经沟通过了,总部李士群先生也很满意你们提供的‘厚礼’。搜捕行动也会随即展开,今后还要仰仗苏副站长多多配合了。”光听毕忠良说的话,倒觉得滴水不漏,可他也迟迟没有让人松绑的意思,苏三省完全能体会这种赤裸裸的下马威,如果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他也会这么做。可正是这种相似和同感让苏三省极其不悦。

 

苏三省挣扎了一下,撑起身子,被鞭打的伤口扯得他龇牙咧嘴,“那么毕处长想要怎么处置我们这些送礼的人?”大概自己不开口服软,今晚的晚饭就要在地牢吃了,苏三省可不喜欢吃牢饭。

 

“自然是厚待。”

 

“就这么厚待的么!!”苏三省一声低吼,倒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对方终于盖上了茶杯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松绑!”

 

 

 

    随后,苏三省被带出了55号地牢,出来时因为不习惯强光,他不自觉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这座红砖小楼在苏的眼里充满着复杂的意味,明明是西式建筑却又糅杂着中式的庭园造景,不过园子看得出确实花了一番心思,一泓池水,数块峰石,几竿修竹,无一不宣示着主人的恬静和含蓄,还有一抹淡泊,这些几乎和55号和毕忠良完全不挂钩的词语浮现在苏三省的脑海里。想在乱世里粉饰太平只能是徒劳,而且可笑,可他又笑不出来,因为嘴里的牙和肩上的伤都在叫嚣着疼痛,让他觉得有些眩晕,无暇分神。毕忠良看了面露痛苦的苏三省一眼,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不过机警的苏三省却没有放过对方转瞬即逝的表情。

 

“毕处长若知道苏某会弄脏了你们55号的园子,不如好好教育一下手下以后看清楚了再动手。”

 

果然在记仇。毕忠良了然于心却显得毫不意外,随后吩咐人带他去小楼里处理伤口,顺便稍作歇息。后来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叮嘱“把赵医生请过来给苏副站长瞧瞧。”

 

苏三省听到后,没有由来的得意,硬是挺了挺身子,只留给毕忠良一个趾高气昂的背影。

 

 

 

经过简单包扎的苏三省被扁头带进了客房,扁头跟随毕忠良多年,也算是毕忠良比较信任的人之一,这个人的资料苏三省早就烂熟于心,呆头呆脑,完全不是个需要花心思对付的角色,不像他的主人,让人捉摸不透。

 

扁头毫不在意地在苏三省面前翻箱倒柜,还一边背对着他自顾自地说着“委屈苏副站长了啊,我们兄弟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别见怪。”扁头知道,苏三省迟早会成为自己的上司,他这辈子是不指望升官发财的,只希望巴结好了这位来日有个好前程的未来上司,自己的日子不至于过得辛苦。他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苏三省可不这么想,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奉那个两面三刀的毕忠良的命么?那么精明的家伙怎么会有个如此愚蠢的手下,苏三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对方迟迟不答,扁头才回过头,看到皱眉的苏三省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说这话岂不是打了毕处长的脸么,便吓得不敢再出声,专心致志地给苏三省找换洗的衣服。

 

“苏……苏副站长,您穿我们毕处长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儿显大啊?”

 

苏三省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喝茶,冷哼一句“你这是在嘲笑苏某不如你们毕处长挺拔威武么。”语气中带着凉气,让扁头一颤,下定决心不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咱们毕处长的弟弟还活着,应该跟您一般岁数,他的衣服您就能穿。”

 

“哦……?”苏三省一听,来了兴趣,面上倒是淡淡的。

 

“当年江西剿匪的时候,陈队长只救下了处长……所以……”

 

苏三省将茶杯缓缓放下,低声道:“他还有个弟弟……”

 

“不过,咱们陈队长现在就像毕处长的亲弟弟,他俩真像亲兄弟似的,虽然陈队长总是不正经,又爱去歌舞厅又喜欢赌钱又……”扁头后面对陈深的赞美也好埋怨也罢,苏三省一句也没听进去,但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个不得了的消息,原来毕忠良还有个早死的亲弟弟。

 

至于陈深,他可了解得很,看似是个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浪荡子,可风流公子才不会有样凌厉的眼神。重庆的?要不就是延安的,苏三省心中无比笃定。

 

最终苏三省还是勉强穿了件扁头的干净衣服,他发质本就软,洗过后蓬松的覆在头上,像一顶乌黑的小帽子。不知是换了衣裳还是头上没抹油,少了些尖利也少了些桀骜,他出门后在毕忠良的注视下甚至有些不自在,不太愿意与其对视。

 

 

 汽车开动后,车内局促的空气仿佛挤压着苏三省的胸腔,毕忠良毫不在意地坐在自己身边,他像是被人触了逆鳞似的浑身不舒服,于是不由自主地挠了一下头发,这该死的习惯,该死的软绵绵的头发,他颓然地垂下手,生出一种自己无时无刻处在下风的错觉。 
 

这一定是个错觉。

 

路途中虽然遇到些意外但还是顺利抵达霞飞路上一处隐蔽的餐厅,藏在弄堂深处,若没人领着还真找不到。毕忠良的汽车开不进弄堂,两人和随从便选择走进去,苏三省更加不自在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自然不想走在毕忠良身后了,更加不愿与他并肩同行,于是就在他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踌躇步调中抵达了目的地。

 

被留在一楼好酒好菜伺候着的苏三省自不去管毕忠良在忙些什么,大抵是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苏三省向来不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面对着对方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来的生意人气质自是鄙夷不已,如此世道里的投机分子多半没什么好下场,这样一想,苏三省倒无法定义自己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什么,自己会在这世道里何去何从。一直在乱世里沉沦的苏三省从未这样问过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倒是遇到毕忠良之后,脑子里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苏三省从来就不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少年时他欲望小,只想着吃饱饭,所以没时间瞎想。后来慢慢长大,进了军统,看惯了官场黑白,贪念逐渐大了起来,丝毫的犹豫都会叫别人的贪念吞了去,自然也没时间有其他心思。后来他副站长的位子坐稳了些,日子倒不那么难过了,毕忠良这个人才有机会钻进他的脑海里。

 

苏三省面前的圆桌上放着几道精致的小菜,松江鲈鱼、四喜烤麸、八宝鸭……色香味俱全,绝不比大酒楼要差,在地牢里关了一天的苏三省才想起来自己一天一夜未进食,抄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了瞥两眼二楼毕忠良在的包间,直到扁头气喘吁吁地跑进门,“不…不好了,张老板……被,被飓风队……在巷子口……”声音大得对街都能听见。真是个蠢货!

 

他才明白,之前在巷子口的拥堵是这位张老板被杀一事带来的,飓风队是什么来头?专杀上海的汉奸和日本人,自己现在是不是也被列入名单?苏三省玩味地斟酌着“汉奸”二字。

 

不过让他捏一把汗的是,那条巷子一向热闹,出了命案却没聚集太多人,张老板定是刚刚遇害,他与毕忠良的随从也不过两三人,这次说不定是在飓风队的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的。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应了这饭局。说来也奇怪,对毕忠良来说,自己不过是个转变了的军统特务,老狐狸怎么会一反常态地频频示好,苏三省心生狐疑,别是故意拉了自己来做替死鬼。

 

吃得也有了七八分饱的苏三省开始和身边的上茶小妹调笑,却被下楼的毕忠良抓了个正着,难免又是几句讥讽嘲笑,苏三省也不恼,唇枪舌剑的再顶回去,舒爽至极。毕忠良倒也没反驳,只是皱了皱眉,许是那位“张老板”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小打击,看来要损失惨重了,苏三省冒出了些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情绪,不一会儿又有些索然无味。

 

毕忠良吩咐手下备车,取出左侧口袋里的金壳怀表,看了看时间。

 

“毕处长的怀表可真别致,可我还是惯用手表。”

 

苏三省看着那像是地位宣言般的珐琅画金壳怀表和毕忠良爱穿长衫的老牌作风,忍不住恶质地出言挑衅。这个不是初次见面时自己以为的阴狠谋士,也没有在树林里放自己一马的野心勃勃,更非能建造出优雅庭院的平和之人,商人?他也并没有那么利欲熏心。毕忠良的固有形象像是被打碎了一般,碎片上折射出苏三省的层层疑惑和不解。

 

这个从一开始就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男人,像个万花筒,每一面都是他,每一面又都不是他。

 

 

 

时间不由分说地推着苏三省走,大量的围剿工作倾倒式地压在他身上,别说细细观察这个让自己好奇的男人,连见也见不到一面。

 

清缴国民党军统上海站的行动顺利展开,苏三省虽说只是个副站长却立了头功。十几天里他有些麻木地看着一个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军统特务死在绞刑架或拷问台上,内心平静得可怕,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命数,自己终有一天也是这样的结果,比起死在哪个阴暗的小巷中,他倒是希望死得轰烈些。

 

立功的嘉奖也很快下来了,这也是他正式归为毕忠良麾下的第一天,对方还特意在上海饭店请客为自己庆功。直属行动队第二分队队长,东亚政治研究所建设负责人,梅机关长影佐少将跟前的大红人,他甚至得到了一栋地址隐蔽的住处,每一样都让他格外受用,不免有些志得意满。总部给自己派了两辆车,说是保护自己的周全,可苏三省清楚知道,一半保护一半监视,日本人也好新政府也罢,都信不过自己。可那又如何呢,现在的情况下,自己就算再颐指气使,也没人说个“不”字,及时行乐,才不枉费自己活到现在。

 

苏三省踌躇满志地描绘起接下来的蓝图,包括怎么踢掉毕处长的宝贝陈深,何况他要不是国民党要不就是共产党,苏三省对这一直觉深信不疑。

 

他为了赴宴特意找全上海最好的裁缝定制了一套军装,他拢了拢自己前额的头发,油抹得一丝不苟。在镜子前转了个身,英姿飒爽。坐进车中的时候,苏三省想起了十几日前在毕忠良车里的自己,局促不安、心神不定,他只能找到这样的词语形容当时的自己。他不自觉地又想捋一捋耳际的短发,手还未到耳边硬生生地放了下来,这个该死的习惯,真该改了去。

 

苏三省来到上海饭店时已经有些晚了,进门后他看着新军装肩部落了雨水,感到不快。可看到连席间的毕忠良都站起身到门口来迎接自己,又觉得舒畅了不少,转而笑着接受宾客们的祝贺。

 

“苏队长来了。”毕忠良招手招呼苏三省入席。

 

从小过惯了刀锋上舔血的生活,苏三省向来不爱穿梭于此类场合,看似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实则人人都是各怀鬼胎。陪着笑脸倒也罢,可酒精这种东西只能让人丧失专注力和判断力,这是最不可原谅的。

 

“恭喜苏队长了。”毕忠良带头举杯,细长的眼中泛着精明,苏三省本不想多喝,也经不住劝多喝了几杯,还连说了几句“谢谢”。他知道这是毕忠良在给自己日后的工作铺路,心里一暖,又倒满了酒杯。

 

酒过三巡,苏三省觉得胸闷,便起身到饭店的露台抽烟,外面的雨还下着,雨势比之前的电闪雷鸣显得温和许多,苏三省甚至感受到一丝暖意,定是酒精的作用。

 

“苏队长怎么一个人?”

 

苏三省闻声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毕忠良。

 

“毕处长还是穿长衫好看。”不合时宜地出言轻浮,这又是酒精的作用吧。自知失态,苏三省便及时地补了句“毕处长不用应酬么。”喝得半酣的他倒愿意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专门为自己庆功,可他很清楚,表面是给自己庆功,实际上是毕忠良加强与汪政府官员联系的一次机会。

 

“这次的行动苏队长做得很好,真希望队中多谢你这种青年才俊。”毕忠良的声音低沉,言辞中似乎真有些赏识之意。

 

苏三省在酒席间就被捧了许久,再经毕忠良一夸难免有些飘飘然了。他立刻觉得自己这种念想很危险,赶紧吸了口烟,定定心神,脱口而出的话自然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言重了。但这就我们二人,毕处长不需要打官腔了吧。”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周围,像他说出的话一般,重点模糊。

 

他局促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刚想递,又收了回来。“忘了毕处长不抽烟。”刚才还在车里满怀壮志的苏三省又变回了坐在毕忠良车中的毛头小子,或是喝了酒的缘故,苏三省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迟钝了起来。可几日来,他也日益感受到了毕忠良对自己的担忧,不能说不失望,至少不如以前想得那么有趣了,毕竟他曾经以为,与毕忠良斗,其乐无穷。可就算失望,也改变不了自己现在的举止拘束。

 

“你倒记得清楚。”毕忠良有些意外,盯着苏三省看了好久。“苏队长破了军统上海站,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苏三省紧接着一句,“人生短暂,又时值乱世,只求活着的时候做一回人上人。”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大大方方地在日后的顶头上司面前将野心暴露无遗。“这里歌舞升平,实则外头饿殍遍野,社稷凋敝,重庆、延安,都想拨乱反正。可我苏某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人,没那种志气。谁给我钱,给我地位,我就替谁办事。”借着酒劲,苏三省第一次在毕忠良面前说了些他自认为掏心窝的话,这些话他谁也没讲过,也没机会和任何人说,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看着毕忠良表情变化复杂,苏三省有着得逞了的快意,既提醒了对方不要看低自己,又告诉对方自己不屑于搅动风云。所以毕忠良先是一愣,然后十分了然地说:“苏队长过谦了。在毕某看来,苏队长有着过人的胆识和决心,今后定能成大事。”

 

苏三省觉得酒劲有些上来了,脸颊也开始发烫,整个人有些飘忽,他作势看了看天色,准备要走,突然被身后的毕忠良叫住“苏三省,万事小心!”

 

他看不见黑夜中自己的脸,若是看得见,那定是潮红退去后的一片惨白。自己脑海中紧绷的弦仿佛是被毕忠良骤然剪断,严防死守的围墙瞬间崩塌,他还记得上一个叫自己“万事小心”的人是谁,然后那个人死了,把最后的干粮给了自己,死在了早已横尸遍野的家乡。是自己已经记不得样子的愚蠢的母亲。

 

“毕处长好好关心陈队长吧,苏某还用不着您费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迅速下了楼,钻进了自己的黑色的别克车里。

 

这么久以来苏三省都未在毕忠良手上讨到过好处,今夜也不例外。他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说出那样貌似关怀的话语,特别行动处处长居然会关心起一个军统叛徒,又或是自己的什么举动让这位时而狠厉时而虚情假意的毕处长想到了死去多年的弟弟?

 

說到弟弟,陈深的样子也隨之浮现在苏三省的脑海中,讓他頭疼不已。陳深这个男人不除,毕忠良也好,自己也罢,一定死路一条。

 


 

TBC.

 


 

恭賀自己破萬,好難得。

上一篇 下一篇
评论(6)
热度(45)
©余老濕Eats your flowers | Powered by LOFTER